很多人鼓吹自由貿易的好處,不少人宣稱自由貿易會貨盡其流、人盡其用,彷彿實行自由貿易之後,甚麼問題都解決了,但是自由貿易真的這麼好嗎?
小孩子的就業抉擇
我們用一個想像的實驗來比喻發展中國家參與自由貿易的情況。
假設今天我們有一個六歲的女兒,我們應該考慮讓她上幼稚園,讓她跟同年齡的孩子一起成長,還是讓她提早進入就業市場?
如果讓她進入就業市場,她可能會變成很精明的擦鞋童,或是很會做生意的小販,但是她這輩子要成為醫生或是律師的可能性就變得很低了。
文行至此,或許有人會覺得奇怪了,為什麼要在小孩這麼小的時候就讓她進入就業市場呢?大家都同意小孩需要養育跟保護,直到他們的生理跟心智都夠成熟,這時在進入就業市場,才有可能有未來的發展性,對吧?
那麼我們看待發展中的國家,是否可以用同樣的邏輯呢?
這些發展中的國家就像是小孩一樣,社會經濟的條件不是很成熟。他們就跟小孩一樣,需要養育跟保護,直到社會經濟條件夠成熟,這時投入自由市場跟實行自由貿易,他們才有未來的發展性,否則就會跟過早投入就業市場的小孩一樣,除非奇蹟發生,不然他們的發展性會很低,一輩子都會做底層的工作。
自由貿易的理論基礎
自由貿易的理論是假設各國的生產要素(指所有用於生產商品或提供服務的資源)有差異,至些差異對各國及各產業而言就有相對優勢,因此各個國家都要利用相對的優勢生產自己擅長的產品及服務,再彼此交換商品或服務,當大家都這樣做時,生產的過程是最有效率的。
但是這個理論有致命的瑕疵,就是假設生產資源可以在各個經濟活動之間自由移轉,講白了就是鋼鐵廠的工人可以直接轉去軟體業寫程式,這個可能嗎?以常理推斷,可能性不高,所以在移轉的過程中,就會產生額外的成本。
不過大多數主張自由貿易的學者都有共識,如果在自由貿易下,受益的國家收獲超過受害的國家的損失,那麼受益的國家就可以補償受害的國家,還可以為自己留下一點報酬。但是自由貿易不一定會帶來整體的利益,而且補償機制不會自己憑空出現,那些受益的國家有很高的機率會裝死,畢竟要從自己口袋拿錢出來是很困難的。
最重要的是自由貿易可能會引起分配不均,尤其在開發中國家,很多人的生計會因為實行自由貿易被摧毀,而且他們負擔不起生產要素的轉移成本。而且實行自由貿易會讓那些開發中國家不得不專攻那些生產力成長緩慢的產業,造成生活水準更難以提升。
向開發中國家鼓吹自由貿易,就好像建議十歲以下的小孩去找份工作一樣。那些實行自由貿易並且經濟繁榮發展的國家,是因為他們已經準備好了。就如同那些投入職場並且步步高升的年輕人一樣,他們也準備好了。所以自由貿易只有當一個國家的經濟體質準備好了之後,才有幫助,不然就是負擔。
現在的遊戲規則
目前自由貿易的規則看起來感覺上是針對已開發國家的需要而設置的,世界貿易組織建立一個所有國家都相同的貿易政策,所有國家都必須簽屬一份單一承諾原則,例如降低關稅、放棄進口配額、放棄出口補助(只允許最窮國有出口補助)及國內補助。
這種齊頭式的平等讓開發中國家的劣勢更具劣勢,首先是關稅問題,印度在與世界貿易組織達成協議之前,平均關稅是71%,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後被削減到32%。而以美國來說,加入世界貿易組織之前,平均關稅是5%,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後削減到3%左右。美國跟印度削減關稅的比例相差無幾,但是造成的威力卻差很多。以前在印度一個要價171美元的產品,現在132美元就可以買到,但是在美國一個要價107美元的產品,只有降價到103美元左右,兩者給人的感覺差很多,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後,印度人很輕鬆地就可以購買進口品。
即便是已開發國家的平均保護程度較低,但是他們卻對其它國家也有的出口品採取比較嚴格的保護措施,例如服飾及紡織品,這使得開發中國家出口貨物到已開發國家市場時,面臨到比較高的關稅。
而且已開發國家還進一步要求開發中國家降低工業關稅,而他們則是降低自身的農業關稅和補助,等於是變相鼓勵開發中國家增加農業出口,這些措施會讓開發中國家的經濟發展更艱困。
看到這種齊頭式平等的條約,或許有人會想說乾脆就不要實行自由貿易了,但是這條路也行不通。我們就拿南北韓來當作例子。
在二戰後,北韓憑著日本在戰前留下的工業化基礎跟蘇聯的援助,把自己孤立於世。而南韓則是積極的與世界做生意,並且積極地吸收外國科技,並且用貿易賺來的外匯提升自身科技水平。一開始是北韓國力領先南韓,但是到了1960年代後,南韓經濟開始超過北韓,到最後北韓逐漸看不到南韓的車尾燈,因此參與國際貿易是有助發展自身經濟的。
但是積極參與國際貿易,不等同於實行自由貿易,南韓的發展也是透過國家主義保護並且扶植初生產業,直到有能力與世界競爭時才逐漸開放。
結語
發展經濟跟養小孩一樣,必須要保護到他們可以自立的情況下,才可以讓他們自由發展,否則就是揠苗助長,因此如果已開發國家真心想要扶植開發中國家的話,那就應該要接受不對稱保護主義下的貿易協定,讓開發中國家發展屬於他們自己的初生產業。
不過人都會有本位主義,因此那些已開發國家不太可能放棄現在的領先地位,所以自由貿易就會讓優勢繼續往那些已開發國家傾斜,因此開發中國家的成功之路只有一條:不計代價保護自己的初生產業,就跟保護自己的小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