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武漢包機事件，直到飛機降落後，我們才發現回來的人跟當初我們規劃的名單差距甚大
很明顯的，我們被擺了一道！
隔一天，大家也紛紛發表自己的看法。有人說：「被騙一次是shame on you，被騙兩次是shame on me」主張不合作了。更有人站在台灣防疫的角度，主張拒絕中共以及中間人的情緒勒索。
我認為此事件是電車問題的另一種形式，這本身就是一個道德兩難，沒有一個標準答案，不管是功利主義或是康德主義的做法，都有人擁護，也都有人反對，所以事情怎麼發展，端看主事者的態度。
不過我更在乎的是，自此之後，我們要怎麼跟中共繼續互動？是繼續合作然後被吃豆腐？還是乾脆從此斬斷兩岸間所有交流？
正當我百思不得其解時，我腦中突然閃過阿克塞爾羅（Robert Axelrod）的《合作的競化》（The Evolution of Cooperation），這本書的內容似乎有我要的解答。
阿克賽爾羅研究政治科學，他在1980年代舉辦了兩次電腦競賽，那時他廣發英雄帖徵求程式進行重複囚徒困境，藉此瞭解合作如何產生及演化。
競賽的規則如下：
- 賽制為循環賽，競賽內容是重複囚徒困境。
- 參賽雙方每回合可選擇「合作」或「背叛」
- 若雙方皆選擇合作，則雙方皆獲得利益
- 若有一方選擇合作，而另一方選擇背叛，則選擇合作的一方沒有獲得利益甚至可能有損失；選擇背叛的一方獲得利益
- 若雙方接選擇背叛，則雙方皆沒有獲得利益
在第二次競賽，阿克賽爾羅更加入的生態演化的概念，讓程式根據競賽結果繁衍後代，並且觀察各個參賽者族群的消長狀況。
競賽結果出爐後，大家發現贏家使用的策略出乎意料的簡單：
- 第一回合選擇合作
- 接下來的策略複製對手上一回合選擇的策略
或許有人知道這個程式的名字：「以牙還牙」
阿克賽爾羅進一步分析讓「以牙還牙」在競賽中具有優勢的特質：
- 友善：除了「以牙還牙」之外，在競賽中領先的程式之中幾乎一開始都採取合作態度，鮮少例外。
- 迅速回應背叛：當對方選擇背叛時，「以牙還牙」下一步就會選擇背叛。
- 寬容：當對方態度轉為合作時，「以牙還牙」下一步也會選擇合作。
- 策略清晰：交手過幾次之後，「以牙還牙」的策略可以很清楚地被其他參賽者預測
雖然電腦競賽只是在一個簡化條件下，探討合作以及信任的演化，不過我們還是可以從競賽學到一些事情，並且用在現實世界：
- 我們永遠不知道何時是最後一回合：如果知道的話，那麼雙方就可以算出每一回合該採取的策略，以達到自身利益最大化。
- 雙向互動數量決定優勢種：如果參賽者不夠多的話，那麼自私的策略(選擇背叛)會是優勢。這個因素在現實一樣成立，有些少數人構成的友誼圈，自私的人似乎會是優勢物種，但是在一個人數眾多的社群，抱持合作策略的人才是優勢物種。
- 雙贏的報酬：如果玩的是零和賽局的話，自私策略會佔上風。
- 犯錯與誤解：一些小誤解可以帶來更多的寬容，但是誤解太多的話，帶來的卻是更多的不信任。
所以要發展信任及合作，我們需要掌握三件事：
- 重複的互動：信任是保持人際關係長久的基石，但是建立信任的前提是彼此知道未來會繼續互動。從這個角度就不難理解為何有些商業行為是建立在詐欺上，因為互動只有一次，所以選擇背叛是收益最高的策略。
- 創造雙贏：我們必須要進行非零和遊戲，這樣才有創造雙贏的可能性。
- 避免被誤解：誤解過多，信任就會瓦解；如果有一點點誤會，反而會使寬容蔓延。
在了解阿克賽爾羅的電腦競賽後，我們再來看此次包機事件。
有人說：「被騙一次是shame on you，被騙兩次是shame on me」這在目前看起來是政治正確的發言，依照「以牙還牙」的策略，我們遭到背叛，起碼沒有選擇繼續「無條件合作」的道理。不過我們還是要抱持著對方可能會選擇合作的心態來互動，萬一對方態度轉為合作時，我們還是要迅速回應對方的善意。
但更重要的是，在此次包機事件中，雙方是在玩一場報酬不均等的賽局，甚至接近零和賽局。
在雙輸的情境下，中共損失相對較小。中共最在乎的不是人民的利益，而是政權的存續，所以他們可以做出我們做不到的事情，即便違背人道精神也不在乎，而且如果中共的目的是癱瘓我們的防疫系統的話，他們更沒有誘因採取合作策略。
除非我們找到改變局勢的方法，讓中共選擇合作的報酬大於選擇背叛的報酬，他們才會重新思考跟我們互動的的策略，不然可預期的是，中共會繼續採取不合作策略。